民间的力量 第六阶段——岳路平:分道,2003-20042004.03.26 – 04.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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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间的力量 第六阶段——岳路平:分道
展期:2004.03.26 – 04.18
艺术家:岳路平
地点:陕北延川小程村“长征空间”、北京二万五千里文化传播中心
【新闻稿】民间的力量 进入最后阶段——
岳路平 分道
1. 为什么长征空间“民间的力量”延期五次,长达七个月,完全超过原来展出一个月的计划?
2. 为什么长征主策划人卢杰和长征者们在元旦奔赴延安,建立黄河边小程村窑洞长征空间?
3. 为什么西安艺术家岳路平成为到窑洞空间做作品的第一位艺术家?
4. 岳路平在窑洞里干了什么?老乡们是怎么看他的?有何意义?
5. 为什么岳路平需要和长征分道,从窑洞来到北京大山子798厂的长征空间,带着帐篷宿营在空间里?
6. 为什么25000文化传播中心以岳路平的展览来结束“民间的力量” 这个空间历史上最长久的展览?
7.为什么岳路平在25000文化传播中心方形的空间里面盖了一个直径六米的圆形蒙古包?蒙古包里有什么?
8. 岳路平如何应对,或者说如何跟现有的不断阶段的“民间的力量”的作品对话?
9. 岳路平是民间艺术家?还是公共艺术家?当代艺术家?
10. “分道”和民族主义、历史意识、文化、族群身份认同是什么样的关系?
方案的出发点是:受“长征”启发“西游”, 跟“长征”交叉、对话、分道、再出发。
“西游”一方面继承玄奘西游的理想主义精神,另一方面根据今天的的现实把玄奘西游的目标——西天的“西”拓展成为西部、西方和西天的“西”。通过视觉文化的方式,重点关注西部开发(西部)、现代化(西方)和西部佛教资源(西天)三个话题。以西安为中心进行持续不断的策展。重新拾起失落的“丝路”线索,通过西域为中介讨论以中亚为核心的全球化话题。在目前的西方中心观以及民族主义的中国文化建设之外提供另类选择。

《继续西游》
《宣纸博物馆》
第一阶段:西部西方西天
第二阶段:瑞士站
日内瓦
2003年5月:岳路平在日内瓦联合国会议中心实施行为艺术作品“信任”,当时世界卫生年会正在这里进行,主要议题是SARS,中国刚刚上任的卫生部吴仪参加了本次大会。
“信任”[TRUST]的实施:岳路平使用毛笔和清水在日内瓦联合国会议中心的广场、建筑物、人的身体上、衣服上不断地书写“TRUST”[信任]
巴塞尔当地报纸及网站以“一个关于信任的问题”为题,在号外版头条报导了这个作品。
巴塞尔
2003年5月-6月:作为访问艺术家,岳路平受邀在瑞士巴塞尔KASKO艺术中心工作
2003年5月-6月:岳路平在瑞士继续实施他的作品“继续西游”。
2003年5月:岳路平携带“宣纸博物馆”进入收藏有贾克梅帝作品的巴塞尔艺术博物馆。
2003年6月:岳路平个展“我的瑞士”在瑞士巴塞尔KASKO艺术中心展出。
除了“宣纸博物馆”收藏贾克梅帝作品部分、“继续西游”的文献,个展中还展出了收藏的“圆明园”大水法遗址、水墨画《我的瑞士》,播出了DV作品《刘翔杰》。
2003年6月:陈坦和岳路平参加了巴塞尔文学馆组织的“陌生人眼中的陌生”文化活动。
在活动现场,播出了西安艺术家刘翔杰的歌曲《算黄算割》,让现场的观众拷贝这首歌曲。
MOTIERS
2003年6月-10月:岳路平的《宣纸博物馆》参加瑞士“开放空气中的艺术”[纳沙泰尔]大展
本次展览共有70多位艺术家参加,岳路平是唯一的一位外国人。
“宣纸博物馆”的展出地点是哲学家卢梭被流放时的住所。
“宣纸博物馆”此次的作品是用宣纸收藏瑞士艺术家贾克梅帝的系列作品。
“宣纸博物馆”的展出属于“进口-出口”项目的主要组成部分,瑞士艺术家ANDREA和雕塑家MAKUS负责并参加“进口-出口”的策划以及实施。

《宣纸博物馆》在“开放空气中的艺术”大展上瑞士纳沙泰尔

贾克梅帝的“女人”遭遇岳路平的“男人”[巴塞尔艺术博物馆]

岳路平的“行走的人碰到贾克梅地的 行走的人
第三阶段:城乡结合部
城乡结合部的艺术
至少在20年内,我们仍然面临工业化的大环境。在中国城市的“郊区”,很多房地产项目正在模仿美国的“郊区化”进程。
但是我们没有美国“黑人占领城市中心,中产阶级白人迁居郊外”的上下文,中国城市化进程中的“郊区”实际上是混杂着民工、学生、村民、流浪者的“城乡结合部”。这种环境的差异提示我们不能简单地直接引用西方的理论和实践。
艺术和艺术文化基础设施的建设是工业化时期的一个主题,我们如何表达这一阶段的中国?我们如何在这一阶段建设艺术文化基础设施?本应该解决这些问题的美术学院正在国家的计划下轰轰烈烈地地进行扩招,基建。无暇去面对这些本分的工作。
同时,今天的环境允许很多“替代空间”的存在。这些空间正在努力回答这些问题。
西安美术学院的周边,有郝家新村、二府庄、罗家寨、郝家村等村子包围着。这是一个典型的“城乡结合部”。很多美术学院的学生、老师在这些村子里租房。你可以同时操作着最先进的设计软件3DMAX和听到“卖蜂窝煤”的“前现代”的游击队似的叫卖声。博士和“闲人”混住在一个院子里。
我们要创造什么给这个中国?我们要让这里的人们看到什么样的艺术?他们会怎样看待我们的艺术?我们能够为他们服务吗?他们会认可我们的工作吗?
“城乡结合部的艺术”和“虹”艺术活动先后在郝家新村和二府庄进行了。村民们能够看懂岳路平的“宣纸博物馆”吗?董均的“垃圾场的故事”会在他们心里引起共鸣吗?我们要向村民的感受力妥协,还是要担当起“教育”他们的角色?
这是一种检验模式的开始,也是一种探讨问题的新方式。

村长放牛,手里拿着《杨凌报告》和《继续西游》文献

“继续西游”文献在古窑洞里
第四阶段:分道
岳路平到陕北小程村(长征小组在1月份在那里建立了当代艺术在窑洞里的根据地——长征空间)展示他的作品“西游”,并在那里跟村民们一起完成了几个作品。
我乘坐晚上10点半从西安出发的列车,于次日早上6点(2月11日)到达延安。一下火车就转乘开往延川县城的汽车。然后跟当地的文艺干部碰头,找车进入目的地小程村。
卢杰在今年1月份带领“长征队伍”在小程村建立了当代艺术在窑洞里的根据地——长征空间。之后他路过西安时,我们见了面,促成了我来到小程村进行艺术工作的事情。
小程村,位于陕北黄土高原与山西吕梁山脉交界的黄河大峡谷西侧。黄河蜿蜒辗转行进于黄河大峡谷之中,在这里形成所谓“乾坤湾”的景观。小程东有雄伟的汉代夯土古城遗址和小程碾畔汉墓群(距今约2000年),西有中尾寨古寨与战国古墓和清水关古渡口古村遗址。
这里自古以来就是汉民族与匈奴胡和羌氐等内迁的北方民族文化的交融之处,匈奴赫连勃勃建国的大夏(约1500年)与古羌建国的西夏(约1000年)都活跃在这里。小程村至今仍保留着刻有胡人服饰形象的千年古窑石刻接口遗址,这是中国目前发现的最古老的古窑遗址和胡人门神艺术。
我的活动就主要在古窑洞进行。这里距离“长征空间”只有几百米的距离。选择古窑洞作为“继续西游”的文献和作品的展出地点,主要考虑的是匈奴等和汉的关系跟“玄奘西游”的话题十分吻合,跟我的“西游”所希望开拓的以中国西部为中心,扩大至中亚乃至全球的新的艺术路径的构想相吻合,也跟我希望重新拾起丝绸之路这条老的全球化线索的构想相吻合。另外,古窑洞和“长征空间”行成一个对话、呼应的地理和心理的结构,吻合了希望撞出更多文化可能性的“分道”展的初衷。
黄土高原的小程的历史可以折射出草原民族跟华夏几千年的恩怨,只不过大多数记忆都埋藏在黄土层的下面。从戎狄、东胡、匈奴、鲜卑、突厥、回纥、契丹、到女真、蒙古。从犬戎杀幽王,西周灭亡;秦击匈奴,築长城,自辽东到临洮;卫青、霍去病大破匈奴。东突厥降唐,契丹、室韦、奚附唐;李元昊建国(西夏);到铁木真统合蒙古诸部,尊称(成吉思汗)。同样也塑造了欧洲历史的这些草原民族在元代到达了他们历史的颠峰。
七十二变——分道扬镳的图象
孙悟空是“西游”的重要角色。他会七十二变,时常让妖怪现出原形。今年是猴年,方案的出发点是在猴年,利用民间艺术的手段跟“孙悟空”的视觉进行竞赛。导致视觉分道的动力是石槃陀和僧人悟空。
实施:给民间艺人提供石槃陀和僧人悟空的资料,让她们创造出不一样的“悟空”。
小程: “七十二变”背景
1. 2001年学术界有一大发现,就是有人从唐末史籍《大慈恩寺三藏法师传》里找到了孙悟空的原型———石槃陀。胡人生得尖嘴猴腮毛茸茸的,跟猴子确实有点像,胡僧与“猢狲”音近,在宗教思想指引下,“唐僧取经,胡僧帮忙”易传为“唐僧取经,猢狲帮忙”,从而也就为玄奘取经故事的神魔化提供了基础。就在离玉门关约九十公里处的西夏东千佛洞的壁画上,有一位头带光环的云游和尚双手合十向观音膜拜,身后一位满脸长毛、两眼环形、鼻孔向前、牙齿外露的猴形人着远行装牵马相随,可为“石槃陀是孙悟空原型”作一图示。
2. 今陕西泾阳人。公元751年,他随团经丝路北道出使印度。公元753年, 他在印度患病,无法与使团东归。公元757年,悟空皈依佛门,并四处周游。公元789年回到长安,前后历时39年,途经58个国家,并曾在今新疆吉木萨尔县与于阗佛僧戒法协作,译完了他从印度带回的《十力经》、《十地经》和《回向轮经》。回到长安后,悟空被封为壮武将军,并将旅行见闻整理成《经行记》,此书今已无存,内容概要请参看慧皎的《高僧经》中有关内容。悟空是有史记载的唐代最后一位去西天求经的佛僧。
“七十二变”过程
小程村村长和文艺干部召集的艺术大会上,“七十二变”计划通过约束力松散的行政指令布置给了小程村的文艺骨干们,主要是会剪纸的婆姨们。小程、碾畔一带的妇女,大都是绣花的高手,婆姨女子的绣花、窗花、面花和现在兴起的画画,形成自己的民间艺术特色。
“村长夫人对‘七十二变’的创作是一个可以看出很多问题的过程。因为我住在村长家,所以对她的创作过程十分了解。任务布置下去的当天晚上,我们结束了在炕上的聊天已经十一点多了。当我们都睡下时,第一夫人开始了创作。之前她对我的提问也是耐人寻味的。虽然我在‘艺术大会’上很详细地给大家讲述了石槃陀和僧人悟空的故事,但是显然大家对我的叙述方式不是很习惯,大家需要一种更直观、更简单明了的‘指令’。第一夫人在她家窑洞里再次询问了石槃陀和僧人悟空的故事,最后我们达成的共识是,石槃陀是一个长得像猴子但是不是猴子的人,而且有突牙;悟空是一个光头和尚。接着第一夫人就开始在纸上起稿。过了很久,我看到她走到另一孔窑洞去找来一本资料,很快他在资料中发现了她需要的造型。到了这一步,基本上知道了最初的计划在小程村的结果:我提示的视觉分道的动力最终仍然导致了重蹈覆辙。就是说,在‘剪纸’结构的内部进行观念和媒介的突破十分困难。的确存在分道的外部条件,但是没有可以利用的内部资源。在走访其他剪纸艺术家时,我遇到了同样的问题。最后在我离开小程村的当天早上,一位婆姨给我送来她完成的作品:一个司空见惯的剪纸猴子和一个司空见惯的剪纸和尚。”岳路平说。
“本来我们的计划是在地层深处寻找可以影响表层的力量,最后发现我们没能在‘最上面一层黄土’中寻找到这种力量的接应点,就好象要攻城的士兵没有找到城门,每一次出牌可能恰恰加强了原先系统的坚固性;那么它的接应点在什么地方?这是给我的下一步计划提出的问题。但是毫无疑问,不深入基层进行扎实的田野调查,我们可能连令人困惑的问题都得不到。”他总结说。

石磐陀——“七十二变”的郭玲作品

石磐陀——“七十二变”的周公远作品

悟空——“七十二变”的郝秀珍作品
大博弈
大博弈(The Great Game),原来指的是19世纪至20世纪初英帝国和沙俄帝国争夺亚洲腹地的长期斗争,错综复杂,惊心动魄。当时,俄国的目的是在确保突厥斯坦的前提下南进(尤其是梦寐以求的暖水不冻港),英国的目标则是在稳占印度斯坦的基础上继续北上,进而控制中亚。苏联瓦解之后,美国积极染指中亚和里海地区,“大博弈”一词又见诸报端。这新一轮大博弈,完全是旧一轮在新国际力量组合下的延续,英语世界今日当然领袖美国,取代了旧日的大英帝国。
岳路平用反转片的胶卷给到场的村民分别拍摄了正面和侧面的头像后,就逐个把村民带到其中的一孔有逃逸隧道的窑洞里进行身份的“博弈”。
整个过程分三部分。他首先把村民带到窑洞里逃逸隧道的入口处,让村民向我介绍逃逸隧道以及古窑洞的情况。他们大多数人说这是原来土匪居住在这里时准备逃跑的途径,信息来源大多是“村里的老人说的”。问及古窑洞的历史,大多数村民并不了解古窑洞,因为村民的大部分的知识结构里并没有“匈奴”,虽然古窑洞的前方立有一块十分清晰描述窑洞学术意义的石碑。因此在这一部分的谈话里,双方所能触及的话题的时间跨度基本上在百年以内。
“其中有几个原因导致这样的结果,1,参加计划者年龄偏大,年轻人要么在县城上学、要么在外面打工或者工作;2,参加计划者受教育程度普遍低;3,参加计划者的知识被民族主义等意识形态重新编码过。”岳路平解释说。
第二部分是让村民介绍自己的姓名、年龄、民族、祖籍。重点是关于民族的话题。结果是受访者全部表示自己是汉族,并且“一定不是少数民族”。由于小程村的很多居民是“几百年前从山西洪洞县迁过来的”,所以可以肯定他们都有共同的祖先。“实际上我没有使用科学手段比如DNA的检测方式来确定村民的种族身份,因为在这个计划里,村民认为[坚定的认为]自己是某个民族比科学检测结果更有意义。因为这是一个关于“民族主义”的计划,而不是一个简单的人种学分类。”岳路平说。
最后一部分是关于匈奴人的话题。岳路平的问题包括“你认为匈奴人会在汉族地区留下后代吗?”“你有没有怀疑过自己是匈奴人的后代?”“如果我告诉你你是匈奴人的后代你会怎么想?”
部分村民由于根本不具备“匈奴”的知识,就会觉得他的问题莫名其妙;大多数村民坚决否认了匈奴人在汉族地区会有后代、自己是匈奴人的后代的说法;大部分人表示从来没有思考过类似的问题。
“我一共得出四个结论:1,小程村村民的身份、知识状况、民族主义的信念都是文化地层的“最上面一层黄土”。他们无法或者从来也没有想过、也不需要了解他们生长的这片土地的文化剖面。2,搏弈的下一个现场应该发生在具备匈奴知识[即使仍然被民族主义编码]的环境,出牌才成为可能,搏弈才能得以发生。3,在小程村的搏弈不是全盘皆胜,就是全盘皆负。总而言之,是一场尴尬的搏弈。4,田野工作对于当代艺术的重要性是不言而喻的。我想田野工作方式对于过于观念先行的中国当代艺术是一剂良方。”岳路平最后总结。
小程村村民头像档案
岳路平携带军事帐篷,来到北京大山子798的“长征空间”,在空间里面搭建一个“蒙古包”式的穹庐,在穹庐里面展示他在小程村的工作。
13世纪,以元大都为标志,蒙古帝国经历了从穹庐到都城的转变,从“行国”向“居国”的变迁。穹庐是蒙古包的前身,就像窑洞适合黄土高原,穹庐是草原游牧的产物。
2月24日早上10点,我携带行军帐篷,携带着小程工作的信息,以及穹庐的蓝图,来到元大都的今生——北京,进入“长征空间”。在空间里,我支起帐篷,居住在里面。同时进行于3月26日开幕的“分道”展的准备工作。
用行走的“穹庐”把小程村的地层、生灵、声音、意识挪到北京这个居国的都城,就是通过视觉文化的方式,探讨游牧和定居的话题,也讨论诸如“艺术长征”和“艺术西游”所选择的行走的视觉展示、交流模式的得失。
展览现场
“穹庐”内部正中央悬挂着一个体积大约1.5立方米的装置。这个题为“地层”的装置由9个水平的图片层构成,层与层之间大约有0.15米的间距。最中间一层图象的内容是小程村村民的头像档案。这是岳路平2月份在小程村建立的,他给大多数的村民都拍摄了正面和侧面的照片。现在这些照片被整齐地排列在一起。其它图片层的内容则是利用电脑软件对这些头像进行的转换。比如其中一层的图象被转换成了青铜效果,这跟匈奴的艺术风格有密切的关系;另外的一层被转换成木刻效果,这跟延安解放区的艺术样式建立了联系。
不同于平时对垂直悬挂艺术品的欣赏,作者设计了水平放置的方式来提示图象演变的时间和时间演变的图象。
这个作品的灵感来自岳路平在小程村窑洞里看到的相框。就像每一口窑洞里都有炕、大木柜子,窑洞里也有几乎统一规格的木制相框。透过玻璃,里面整齐或者错落地粘贴有家庭成员的各种照片。小程村的历史是岳路平关注的重点,这种关注和相框这个物件结合的时候,就诞生了“地层”这件作品。“今天我们使用照相机这种发明自西方的器械来记录我们的形象,我感兴趣的是在匈奴统治时期、共产党统治时期以及其他历史时期中,我们曾经使用过哪些手段来记录我们的形象。”岳路平解释说。他认为中国处于急剧变化的时代,很多曾经在这片土地上扎根的图象文化就像黄土层一样不断地被新的土层掩埋。“我们跟这些图象文化的地层还有联系吗?我们今天的是否只活在最上面一层?”岳路平说这些问题是他创作的一个重要的出发点。
小程村图象档案也被放大悬挂在“穹庐”的“哈那”(圆形墙体)部分。观众进入穹庐时,仿佛是被团团包围的村民眼神一直凝视。
岳路平在小程村的另外一个作品《大搏弈》从另外一个角度深化了“地层”的探讨。这个作品在“穹庐”里是以“窗口”的形式展示的。窗口实际上是一台在空中悬挂的电视机的屏幕,屏幕里循环播放着岳路平对小程村村民的访谈。访谈的地点是小程村的匈奴古窑洞。访谈的目的是跟陕北居民进行身份的博弈。检验民族主义在陕北的状况。
在小程,岳路平跟村民们还进行了一个他原先的一个互动作品“七十二变—分道的图象”。这个作品在“穹庐”里使用电脑软件POWERPOINT演示。演示的屏幕构成了穹庐的另外一扇“窗口”。
岳路平在“长征空间”筹备展览的一个月期间,一直居住在一个迷彩的军事帐篷里面。这个帐篷现在被放置在“地层”的正下方,也是整个“穹庐”的正中央。里面摆满了岳路平的书籍、DV带、图片、地图、底片、药品、饮料、方便面、相机、摄象机、睡袋、枕头、卫生纸、胶卷、车票、发票……
展览期间,帐篷里面还放置了一台电视机,其中播放的是岳路平在小程村接受一位民间巫医治疗的过程。这位巫医在1968年文化大革命的背景下偷学了被称为“牛鬼蛇神”的气功治病的绝技。岳路平在小程村期间牙周正在发炎,他就请这位巫医用他的气功进行了治疗。屏幕里,巫医口念咒语,帮岳路平去火。“由于速度很快,而且是方言,我没能听清咒语的内容,但是零星地知道他在求助天上的星宿。”
由于当时小程村的电力系统出了故障,影片是用摄象机的红外线夜光设置进行拍摄的。为了不跟“穹顶”的声音冲突,如果观众想要听帐篷里影片的声音,必须通过耳机。
透过“穹顶”,观众可以看到一片天,不过这片天是电视信号构成的。这是岳路平在从小程村返回的路上拍摄的一个短片。当时他乘坐的是小程村村长驾驶的一辆柴油机三轮车。车子开动时轰鸣声很大,所以观众在“穹庐”里听到的都是三轮车的轰隆隆声,其中夹杂的对话和村长的歌唱根本无法辨认。由于路况很差,图象也抖动得很厉害。但是图象的结构基本上是地平线在中间分割,一边是蓝天,一边是黄土。

《乌托邦穹庐》外观

岳路平在长征空间居住的帐篷

“分道”与长征空间其他作品的关系


穹庐内部
乌托邦穹庐
2004年4月9日 “乌托邦穹庐”在大兴县留民营一个灯笼作坊制作完成,然后运到北京798“长征空间”加入“分道”展。
在中国以特有方式生长的共产主义的其中一个象征塔特林塔(长征主题)、延安的象征窑洞(长征主题)、匈奴人远征欧洲的穹庐(西游主题)在一盏走马灯里完成了整合,光线透过镶嵌在塔特林塔的窑洞拱门,有规律地、错落地投射在穹庐壁上。
2004年3月26日 “分道”展第二阶段在北京798“长征空间”开幕。作为收尾,它加入“民间的力量”展。展览的方式是把陕北小程村的声音、生灵、图象、意识,用穹庐(蒙古包)包裹起来,悬挂在“长征空间”里。
进入穹庐,是一个丰富的天地。视觉上最引人注目的是一组环绕穹庐内壁的头像——来自黄土高原小程村村民的头像;听觉上大家被来自“穹顶”的轰鸣声所吸引:透过圆形的“穹顶”,观众会随着我的镜头一起感受黄色的黄土和很蓝的天空。穹庐的中央位置,在地上支着一个军事帐篷,我从一个月以前就开始在这个帐篷里居住。帐篷的上方,是一个有十层厚的“图片地层”:最中间的一层是大家刚进入穹庐时看到的环行头像,只不过在这个“图片地层”里它们变小了,而且位置从垂直悬挂变成了水平悬挂;从中间头像层向上和向下,每一层头像都被处理成一种艺术效果,比如木刻、青铜的效果。穹庐还有两个“窗口”:一个是电视屏幕,里面播放着在小程村古窑洞里一个关于民族问题的访谈;另一个是电脑屏幕,POWERPOINT正在演示着“西游”的实施情况。
2004年2月24日 我带着小程村的工作成果,携带军事帐篷,来到北京798长征空间。
2004年2月10日 我去到陕北延安地区的小程村“长征空间”进行工作。在“长征空间”旁边的古匈奴人居住过的窑洞举行了“分道”展第一阶段,展览中展出了我的系列作品“西游”、用“中国画”收藏贾克梅地雕塑作品的“宣纸博物馆”等;在古窑洞里,跟村民进行了主题为民族主义的访谈,建立了小程村村民头像档案,探讨陕北人的身份、认同等问题;在小程村期间,跟村民们一起进行创作。创作方式是由我向村民们讲述学术界的新知识和新观点,然后让她们用她们熟悉的民间艺术语言来表达这些观点,内容包括家喻户晓的孙悟空的形象的原形、地质学角度的黄土高原、考古学家在黄土高原发现的鱼化石,探讨图象和知识的民族性、图象和知识的封闭和开放等问题。村民们通过剪纸和农民画的方式完成的这一系列作品。
2004年1月 “长征队伍”在黄土高原的小程村建立了当代艺术的根据地——窑洞里的长征空间。经过西安时,卢杰跟我见面。随后诞生了分道展的雏形。
“分道”的出发点是:受“长征”启发的“西游”, 跟“长征”交叉、对话、分道、再出发。我认为“视觉长征”不应该也不可能对应历史上的那次“长征”,目前已经完成的“长征”在很大程度上被历史上的“长征”的路径、话题框在一个幽灵般的框架里,所以要跟历史上的“长征”分道。策展人最初的出发点就是利用“从外向内”跟“从内向外”分道的,我们要不断地提示这个态度。 “长征”即将走到陕西,分道至北京,但我长征的方式是在西安“西游”,受 “视觉长征”启发,在西安走出一条当时不为长征艺术队伍所知的分叉,“西游”通过对“西部”、“西方”和“西天”的行走而跟历史上的“西游”分道。总之,希望利用不断的分道来炸开更多的文化可能性。
2002年9月13日 我在西安开始“西游”
2002年9月 “长征”队伍离开大渡河,到北京建立长征空间。
2002年6月28日 “长征——一个行走中的视觉展示”开始出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