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示|郑圣天——我本来是要去墨西哥的

给“圣天作业”的一份提案

时间2021年10月16日至今

地点长征空间,北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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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圣天——我本来是要去墨西哥的”将于2021年10月16日在北京长征空间揭幕,作为“长征计划”的最新行动,以中国当代艺术的重要先驱者郑圣天1八十多年来的人生经验与艺术生涯为研究对象,试图重新启动革命/后革命历程中我们对于中国艺术与社会的历史感-觉。

2009年郑圣天上线了一个名为“圣天作业”2的网站,“圣天作业”也是他对自己的人生历程和艺术生涯的双重命名,它的实体是一个文献资料库,将他个人走过的时代记忆开放出来成为一个公共资源。2015年长征计划和中国美术学院当代艺术与思想研究所开始着手研究“圣天作业”的材料,将郑圣天的艺术经历作为个案,尝试以个体艺术生命与经验重新丈量中国20世纪艺术史叙述。六年的研究带来“给‘圣天作业’的一份提案”3——向郑圣天和我们自己,向艺术界以及超越艺术的世界,发出一个提案,它是一个策展写作,也是一个策展行动。

本次由长征计划组织的“郑圣天——我本来是要去墨西哥的”视觉展示,即是以上述提案的核心论述为基础而展开。它不是一个个人回顾展,因为它无法承载郑圣天复杂的艺术工作与人生的交集。“我本来是要去墨西哥的。” 这是郑圣天回顾1980年代第一次出国访学时所说的一句话,这句平凡至极的话在四十多年后却显得意味深长。郑圣天曾说过:“墨西哥艺术在很大程度上促成了我和一批同代人艺术观念的转变,我们对盲目仿效苏联艺术模式的做法开始怀疑。”五六十年代,大量外国艺术展览来华展出,由社会主义和左翼阵营而来的艺术家西盖罗斯、万徒勒里、博巴等的访问与讲学,激励中国艺术界从民族艺术、现代艺术等不同渠道中吸取养分,进行与渐为主流的苏联社会主义现实主义艺术体系有所不同的尝试。这提示我们重新注意到,从1950年代作为学生开始,郑圣天这代人的身上就接续着一种社会主义的国际观。本来是要去墨西哥的,后来却去了美国,郑圣天成为上世纪八十年代至今中国当代艺术和“西方”对话的核心推动者,然而,“去墨西哥”这一条脉络若隐若现,从未消停过。郑圣天的人生从1938年开始,身为传统/现代性冲击的时代诞生的新一代人,带着社会主义、L'Internationale的理想进入当时的世界。如今世界也从冷战语境走入全球语境,抵达了今日错综复杂的历史大变革时期,历史没有终结。

“郑圣天——我本来是要去墨西哥的”以“广场”作为主体意象,郑圣天在描述墨西哥的Zócalo(广场)时说:“人生就是一个广场,人来人往,熙熙攘攘。”展厅中的“广场”承载的是郑圣天针对20世纪中国和墨西哥的艺术交流所做的研究和搜集的文献。郑圣天言,“我对中墨艺术交流进一步的研究仍在继续。不过我把它纳入了一个更大的范畴之中。我认为有些美术史研究者仍继承着冷战时期形成的东西两大阵营的历史表述,将西方现代主义和革命现实主义看做20世纪中国美术发展的两大潮流,随着时代的演变而互换位置。其实这样的看法过于简单化。他们在很大程度上忽视了一个事实,即在这两大潮流之间还存在另类的艺术趋势和实践,它们既不能被划入官方提倡的革命现实主义,也不完全等同于西方的现代主义或当代艺术。”4如果说20世纪中国美术史的叙述是被西方现代主义和革命现实主义所二元划分的话,这批珍贵的文献呈现的就是在这两大潮流之间的暗流和支流,它向我们揭示了历史的复杂性。另一方面,围绕着“广场”的是郑圣天自1950年代至今的60余件绘画创作。从就读浙江美术学院(现中国美术学院)和在中央美术学院进修的年代伊始,对“革命化、现代化、民族化”的思考就贯穿了郑圣天的绘画实践,展出作品包括了五六十年代时社会主义现实主义以及拉美与墨西哥现代主义的影响之辩证时期,“文革”时期的作品,和八十年代作为改革开放后第一代出国进修的艺术家在美国及墨西哥的创作。广场的尽头悬挂的是郑圣天与孙景波等艺术家合作的12米长的可移动壁画——《风起扶桑》5。从学生时代与墨西哥壁画相遇到七十多年后,他终于得以完成这件以中墨世纪交流为命题的宏幅巨制。

郑圣天的个人史、创作实践以及以中墨艺术交流为题的历史调研,三个看似各自独立的历史叙事,被并置在同一个现场,观展的体验随机串联起个体、艺术和时代之间的关系,牵引出通过一个个体所连接起来的两种国际,时间恒转如流,历史一次性发生,引导我们进入到20世纪交错叠加的历史褶皱中,发掘出蕴藏其间的历史意义、可能或者潜能。在1950年代新民主主义时期的各种文艺思潮中,蕴含着一种社会主义现代主义6的潜能,这是一个世纪里面的第一种国际。在改革开放之后,他侧身其中积极推动的是另外一种国际——当代艺术的国际化潮流。“一个世纪,两种国际。”他的人生经历贯穿了一直以来被分裂、隔断的三个世代的历史叙述,也就是所谓的新中国、新时期(“后文革”时期)、新世纪。他打开了中国艺术史视野中被意识形态化的叙述所迷惑而无法进入到历史的经验脉络中去进行思考和判断的误区。很少有一个个体能够用他的人生经验、身体经验串联起中、外艺术史,联动着思想史和社会史的脉络,使我们深入到历史的经验内部,去思考这个政治过程和历史过程,也是艺术的历程。

“郑圣天——我本来是要去墨西哥的”由长征计划团队策划/制作,由中国美术学院当代艺术与社会思想研究所提供学术支持。本文集聚了双方集体的研究与写作工作,汇集为我们共同的提案思想与文字。

注释:

1. 郑圣天1938年出生在河南老家一座孔庙中,因此其母为其命名为“圣”天,纪念他的出生得到圣人的庇佑。“文革"期间,郑圣天更名为“胜天",取“人定胜天”之意。

2.“圣天作业”的网站为shengproject.com,网站的前言页上,郑言道,“我将这个网页称作《圣天作业》。它确实承载的是我历年来和目前仍在做的功课。我很认同亚洲文献库(Asia Art Archive)的说法:资料库不是一个静态被动的东西,而应该是一个积极进取的平台,是「致力於提供交流与反思的途径」。我也希望我的这些作业能有益于别人的思考,更希望通过大家的参与使我们对这些问题的探讨更加丰富和深入。”

3.“给‘圣天作业’的一份提案”将在本次展览中以一套三册的提案书形式呈现。“给‘圣天作业’的一份提案”由中国美术学院当代艺术与社会思想研究所与长征计划联合策划,研究与编辑团队(以姓氏拼音为序)由下列人员组成:陈玺安、程艺、何胜强、黄强、娜娜、李丹、梁中蓝、莫艾、卢杰、沈军、唐晓林、童欣欣、王世桦、王艺盟、易梦原、于立、余小蕙、袁安奇、雨嫣、张杨。

4.摘自郑圣天:《前言》,《风起扶桑——二十世纪墨西哥与中国的艺术对话》,北京泰康空间社会主义现代主义研究丛书

5.壁画《风起扶桑》由郑圣天和孙景波创作,董卓与马鑫协助。此作于2017年在加州巴萨迪那南加大亚太博物馆(USC Pacific Asia Museum)的“风起扶桑:二十世纪的墨西哥与中国”(Winds from Fusang: Mexico and China in the Twentieth Century)首展,由郑圣天与喻瑜联合策划,2018年巡回至墨西哥城里维拉壁画博物馆(Museo Mural Diego Rivera)。

6.郑圣天在其论文《社会主义现代主义在中国》(2015-2016)以社会主义现代主义的理论框架来理解上世纪中国美术发展中的一个重要现象。